數說｜打一針就見效的HPV疫苗，能改變一針難求的局面嗎？

“接種一針HPV疫苗，就可有效預防宮頸癌，與打兩針或三針的效果相當。”這是世界衛生組織（WHO）免疫戰略咨詢專家組（SAGE）最新給出的建議。

作為發病率僅次于乳腺癌的女性惡性腫瘤，宮頸癌是人類目前唯一清楚病因的癌癥——人乳頭狀瘤病毒（HPV）引起的病變；也是人類目前唯一能預防的癌癥——接種HPV疫苗。

但受制于產能過低、供應不足，很多人至今都沒打上這款疫苗。#產生HPV疫苗焦慮了#等HPV疫苗一針難求的話題屢屢成為熱搜。

SAGE的最新評估，能改變這個局面嗎？

HPV疫苗打一針就有效，意味著什么

目前，全球共有5款HPV疫苗獲批上市，都需要接種2針或者3針。打1針即可的建議，代表著在產能不變的前提下，HPV疫苗的接種速度會是現在的2倍多。

不過，SAGE的建議不是最終結論。WHO表示，在對HPV疫苗的立場文件進行正式修訂前，還會召開會議進行利害關系討論。

即使WHO日后修改了接種程序建議，再到中國采納，也還需要等很久。根據國家藥監局的政策，如果疫苗要進行接種劑次的變更，需要履行一系列臨床數據支持，以確保疫苗對中國本地人群有效。這個過程，常以年為單位計算。

而且雖然已有研究表明了，單劑HPV疫苗的保護效果的確不錯，但目前為止，單劑次HPV疫苗還是缺乏臨床數據的支持。SAGE會如此“迅速”建議，也是考慮了HPV疫苗缺貨的現狀。WHO助理總干事 Nothemba (Nono) Simelela 就說：“這一單劑量建議，很可能使我們更快實現消除宮頸癌的目標。”

WHO在《加速消除宮頸癌全球戰略》里提出的滅癌方法是：到2030年，讓90%的女孩在15歲前全程接種HPV疫苗。但由于疫苗短缺，2020年時這一數字才實現到13%。

中國同樣面臨類似的難題。

根據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免疫規劃中心的宋祎凡等人估算，從2016年7月葛蘭素史克成為中國首支獲批上市的HPV疫苗起，到2020年年底，中國適齡女性的HPV疫苗接種率為2.24%。北京、上海等城市疫苗接種率雖然在國內排名前列，但也僅達到了百分之七、八。

新冠疫苗從研發到上市再到大量接種，只用了短短幾年時間，與之相比，HPV疫苗的接種率可謂增長緩慢，為什么會這樣？答案是產能跟不上。

雖然HPV疫苗的研發歷史已有30多年，但時至今日，全球只有4家疫苗廠商在生產HPV疫苗。而且在萬泰生物和沃森生物的國產二價疫苗上市前，很長一段時間內，全世界都靠著葛蘭素史克和默沙東這兩家跨國藥企提供疫苗。

作為目前全球唯一的四價和九價HPV疫苗供應商，默沙東在2022年年初承諾，大幅增加對中國的HPV疫苗供應量。但和中國數以億計的適齡女性比起來，默沙東一家能增加的供應量，恐怕還是“杯水車薪”。

而最終能解決這一供需難題的，可能還是中國疫苗企業。

國產HPV疫苗，產能飆升

2019年的最后一天，萬泰生物研發的國產二價HPV疫苗馨可寧獲批上市，定價329元/針，9到45歲女性可接種。彼時，同為二價HPV疫苗的進口希瑞適，一針要580元，且20歲以下無法接種。

更便宜的價格、更廣的接種年齡段，讓馨可寧在上市的頭一年便超過希瑞適，迅速搶占了國內二價HPV疫苗市場。到2021年，萬泰生物一年批簽發出去的二價HPV疫苗就達到了1066萬支。

而隨著近期第二款國產二價HPV疫苗沃澤惠的上市，HPV疫苗供不應求的情況預期還會得到進一步緩解。負責生產沃澤惠的沃森生物對外表示，“現已建成了產能達3000萬劑HPV二價疫苗的現代化生產基地”。

不過，相比越來越容易打到的二價HPV疫苗，很多人希望打四價、甚至是九價HPV疫苗。

所謂的“價”，指的是疫苗預防的HPV病毒型號個數。目前人類已發現200多種HPV型號，并非所有都會致癌，絕大部分宮頸癌病例都是因為感染了14種高危型HPV中的一種。二價HPV疫苗涵蓋了其中的最常見的2種，九價疫苗則涵蓋了其中的7種和2種低危型HPV。

由于價數越高，能預防的HPV病毒種類數也越多，這讓九價成為當下最緊俏的HPV疫苗。

九價有多難搶？來看看采用搖號方式決定接種機會的深圳：2022年第三期九價HPV疫苗搖號的結果顯示，這期共有52.7萬人申請，而指標只有2.1萬個，中簽率僅4%。

這一局面也有望在未來靠國產疫苗解決。

目前，中國藥企至少有14種HPV疫苗進入臨床研究階段或臨床試驗獲批，其中近一半都是9價HPV疫苗。其中，進展最快的幾款九價疫苗已進入了臨床III期，這意味著，國產九價疫苗離上市的終點越來越近。

除了九價，更高價的HPV疫苗也有進入臨床試驗的。根據神州細胞對外公布的數據，他們研發的十四價HPV疫苗，覆蓋了世衛組織公布的全部12個致癌高危HPV亞型，宮頸癌預防率從九價的90%提升到96%。

如此多的公司爭相研發HPV疫苗，也和這一市場的盈利潛力有關。憑借一支二價HPV疫苗，萬泰生物在2021年的疫苗業務收入同比增長了360.75%。

而國產疫苗“卷”得越激烈，往后普通人打到HPV疫苗的幾率也將會越高。

普及HPV疫苗，價格是關鍵

除了提高HPV疫苗的產量，國產疫苗的入局還會帶來一個顯著的影響，那就是降低打HPV疫苗的價格。

馨可寧的單支售價比進口二價HPV疫苗低了43.3%，2022年3月上市的沃澤惠則進一步降低了二價的購買成本，每支定價319元。

而SAGE之所以推薦單劑HPV疫苗，不僅考慮了疫苗產能太低的難題，也有解決疫苗接種成本過高的考量。

一份去年12月份發表在《中國公共衛生》上的調查顯示，在廣州市，四分之三的受訪女性愿意接種HPV疫苗，但超過七成的人無法接受在HPV疫苗上花費超過1000元。

這意味著，除了國產二價HPV疫苗，目前的進口四價、九價疫苗對大多數人而言，都太貴了。

如果不想久等，要付出的成本還會更高。由于目前國內9價HPV疫苗有26歲的年齡限制，很多女生因擔心排隊時間過久到最后超齡打不了，不惜加錢去私立醫院打現貨九價，最終的花費常常是指導價格的兩倍。

不過，HPV疫苗奇貨可居的狀態不會一直持續下去。廈門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副院長張軍分析說，國產HPV疫苗預計尚有3年左右的供不應求期，其后將供過于求，價格大幅回落，并進入國家免疫規劃時代。

雖然目前HPV疫苗尚未納入國家免疫規劃或醫療保險覆蓋范圍，但國家衛健委鼓勵有條件的地區先試點HPV疫苗免費接種，并逐步推廣。

目前，中國已有數十個城市開始試點HPV疫苗免費接種項目，首要接種的目標人群也多是14歲左右的女生。

而這也是HPV疫苗接種的最佳年齡。有學者分析了英國2006年到2019年的HPV疫苗接種效果后就發現，12～13歲接種HPV疫苗的女性，宮頸癌發病率會比未接種的人低87%；在14～16歲接種的，發病率降了62%；而在16～18歲時接種就只低了34%。

但錯過了最佳年齡，并不意味著打了就沒效了。而且即使年齡超過了26歲，未來也依然可能打上九價。默沙東在中國已啟動了九價HPV疫苗9～19歲和27～45歲女性年齡組的III期臨床試驗，九價的適種年齡段有望放寬到9～45歲。

或許，90后會是中國唯一因為打不上九價HPV疫苗而產生年齡焦慮的一代人。